清华天才富豪，这回真顶不住了？

一手好牌为何打得稀烂？

1

柔宇科技“渡劫”

柔宇又遇上麻烦了。

大概一周前（10月8日），天眼查资料显示，深圳柔宇显示技术有限公司因有履行能力而拒不履行生效法律文书确定义务，两次被深圳市中级人民法院被列为失信被执行人。在民间，人们一般把这种行为称之为——

老赖。

我看了一下，案件详情显示，深圳柔宇显示技术有限公司欠两申请人的钱加起来不到50万元。一家注册资本为31.1亿元的企业，这点钱都还不上？

无独有偶，此前的9月份，根据新浪科技等媒体的报道，柔宇科技名下价值3714万元的财产被法院查封和冻结。时至今日，柔宇科技被执行还款累计超过1亿元。

柔宇科技不仅欠外部的钱，也欠自家员工的钱。

时间回到2021年10月，柔宇陆续传出欠薪传闻。此后还有媒体采访到柔宇内部员工称，柔宇通知员工全员放假3个月，按照深圳市最低工资标准计酬。

与欠薪一同到来的是“裁员”。据晚点LatePost的文章，OA系统显示柔宇目前的员工数不到500人，而在2021年中，柔宇员工数量一度超过1800人。如果这个数据属实的话，意味着柔宇在一年多时间里——

员工减少了70%。

老赖、欠薪、裁员接踵而至的背后，柔宇科技太缺钱了。按照晚点LatePost获知的消息，2021年4月初——

柔宇当时账上只剩不到 1 亿人民币现金。

遥想几年前，柔宇还是炙手可热的明星企业。自2012至2020的8年间，共有40余家投资机构向柔宇砸钱，仅已披露交易金额的融资就有近百亿元人民币。

2018年，柔宇入围中国十大独角兽，两年后，柔宇提交科创板上市申请，机构预计上市后柔宇的估值将达525亿元。

前途无量的明星独角兽，何以沦落至此？

2

紧绷的资金链

翻看柔宇科技的招股书，里面记载了一个很有意思的故事。

2019下半年，柔宇科技实控人、董事长刘自鸿等4位高管自己掏了钱借给公司，这些金额都不大，从16万元到100万元不等。出借金额最低的是董事、副总经理余晓军，他给柔宇科技打了两次款——

一次10万元、一次6万元。

这些钱后来都被陆续拿回。但有了这件事，最希望公司上市的肯定有这几位高管，自掏腰包给公司凑钱的事，太心酸了。

这个故事只是一个缩影，背后的现实是：公司缺钱。

招股书显示，报告期内，柔宇科技在2017-2020年上半年经营活动现金净流出分别高达3.58亿、6.12亿8.11亿和3.86亿元人民币，公司现金流压力持续增加。

而现金流趋紧的背后，是业务的持续亏损。

招股书显示，在2017年至2019年，柔宇科技归属于母公司普通股东的净利润分别为-3.59亿元、-8.02亿元、-10.73亿元。仅2020年上半年，柔宇科技的归母净亏损就高达9.6亿元人民币，接近此前一年的亏损额度。

三年半累计亏损31.95亿元的背后，柔宇科技的造血能力着实较弱。柔宇科技的产能利用率在2018年、2019年及2020年上半年分别为15.1%、31.2%和5.3%。换句话说，公司的产能在大多数时间有大量闲置，公司能够拿到的市场订单远小于公司实际产能。

而且，在产销率方面，柔宇科技同样存在销量小于产量的情况：公司生产出来的产品作为存货大量放置在仓库中，无法及时转化为销售收入。

还有一个直观的例子是，柔宇科技在各大电商渠道的销量一度很惨淡。一年多前，互联网江湖曾做过统计，在天猫柔宇数码旗舰店、苏宁易购、拼多多等平台，多款FlexPai产品的销量只有100件左右。

3

核心科技困境

早在2020年初，就有风声传出，称柔宇科技在美国提交了IPO申请，拟筹资10亿美元。但很快，柔宇科技上市的目的地变成了中国。

2020年的最后一天，柔宇科技递交了招股说明书，拟在科创板挂牌上市。招股书显示，柔宇科技计划通过本次IPO募集144亿元，这些钱除了投入研发和生产，很重要的一个用途就是补充流动资金。

柔宇科技之所以能成为资本的宠儿，主要来源于全柔性显示屏技术。2018年6月份，柔宇科技投资110亿元建成并投产拥有自主知识产权的全球首条全柔性显示屏大规模量产线。后来，柔宇科技还推出了首款可折叠柔性屏手机——柔派，比三星和华为都早。按照柔宇科技自己的说法——

其新型超薄彩色全柔性显示屏，厚度仅有0.01毫米，卷曲半径可达1毫米。

能做到这一点，和柔宇科技的技术路线密不可分。和三星、LG以及国内主流厂商京东方、华星光电等采用的“低温多晶硅（LTPS）”技术路线不同，一直以来，柔宇科技走的是“超低温非硅制程集成技术”之路。

据柔宇创始人刘自鸿介绍，该技术不采用硅材料，相比LTPS制程温度更低，可以降低设备的投资成本，提高全柔性屏的良品率。

而这个“独特”的技术路线，正是柔宇科技创新力、高估值的核心支撑点。

换句话说，正是因为看中了柔宇科技掌握了这个“核心科技”，投资人才愿意一直砸钱。

但实际上，手握“核心科技”的柔宇，甚至找不到产业链合作方。根据巨潮商业评论的消息，在2015年的一次采访中，刘自鸿曾表示——

“从上游材料工艺、电子器件到下游产品设计都需要自己做”。

有意思的是，柔宇科技也从未披露过其产业链上游的合作伙伴与供应商。

柔宇科技很快就尝到了供应链不完善的苦果。

从月产能上来看，根据DSCC整理的数据显示，6代线产能中，柔宇的产能仅为15K/月，而京东方每条6代生产线产能均为45K/月，和辉光电6代线产能为30K/月，柔宇科技6代OLED显示面板产能垫底。

在良品率方面，网易旗下的清流工作室曾在2020年10月走访过柔宇科技的经销商，发现柔派手机存在被经销商退厂的情况——

“卖过，卖得不多”，因为“配置方面都没那么好”。

某门店工作人员甚至直言，柔宇的品控太差，公司很多分店都不愿意摆柔宇的产品。

这一点《中国企业家》也曾报道过，据华为知情人士透露，华为之所没有采用柔宇的产品，是因为“在产能、良品率上都有一些问题，无法满足需要。”

此外，正如巨潮商业评论所说，产线投产两年多，柔宇的全柔性屏没有在任何一家主流手机厂商的手机上大规模商用；其他应用场景和对外宣称的合作客户，如中兴、空中客车、中国移动、路易威登、李宁等，合作产品在大众市场上也几乎看不到。再如此前安信证券发布的一份全球柔性OLED的产能预测报告，里边根本就没有提到柔宇。

这不禁让人感到疑惑，宣称“成本更低、良品率更高、产能更大”的柔宇，为何却始终无法打开市场呢？

柔宇科技，真的掌握了市场需要的“核心科技”吗？

4

尾声

如果创业是一场游戏，柔宇科技领到的是一个近乎完美的开场。

创始人刘自鸿，80后，以江西抚州市理科高考状元的身份进入清华大学，26 岁获美国斯坦福大学电子工程博士学位，毕业后进入国际巨头IBM担任工程师及科学家，并在2012年回国创业。

少年天才刘自鸿以亮眼的履历和顶级的科研团队赢得了资本的青睐，9年内，柔宇科技完成了13次融资，摇身一变成为估值超500亿元的“独角兽”。刘自鸿的身价也水涨船高，一度来到145亿元，位列《2020胡润80后白手起家富豪榜》第15位。

遗憾的是，经历短暂的高光之后，柔宇科技迅速走向了暗淡。在战略摇摆、造血不足和融资不利之下，这家明星企业已经遍体鳞伤。今年4月，柔宇独董、“A股最危险的女人”刘姝威还站出来发声，高呼“拯救柔宇”。

客观来说，在柔性显示领域，柔宇科技确实走在了创新的前列，也可以称得上是“民族之光”。但创业这件事，从来不是光有情怀和技术就能成的，你做出来的产品，是否真正解决市场的痛点，是否能与现实产业链结合，是否能真正的规模化，都至关重要。

就算是想去火星的马斯克，也得先考虑在地球上的生存问题。对当下的柔宇科技来说，只有一件事最重要——

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