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梅村:被时代所苦的伟大学者
吴梅村:被时代所苦的伟大学者
长向东风问画兰,玉人微叹倚栏杆。
乍抛锦瑟描难就,小叠琼笺墨未干。
弱叶懒舒添午倦,嫩芽娇染怯春寒。
书成粉箑凭谁寄,多恐萧郎不忍看。
吴梅村《琴河感旧》
所谓才子佳人,讲一个才子的故事难免会落到这一俗套,可是一个终身进退维谷,一个以自清为跋,正因如此,沉淀了她们不绝音于史海的别样人生。
崇祯十五年春天,苏州虎丘。
吴梅村和卞玉京相识于一个为友人践行的酒宴。
他们一个是才名满天下的苏州才子,
一个是天下才子趋之若鹜的秦淮才女,
此次相遇自是别是一种风情。
席间,卞玉京这样写道:
“剪烛巴山别思遥,送君兰楫渡江皋。愿将一幅潇湘种,寄与春风问薛涛”应景之作,能达如斯程,可见才情匪浅,满座的宾客皆做倾倒不已状。
听惯了赞美的卞玉京想来视为寻常,独有一个人的青眼让她格外看重,这个人就是吴梅村。
卞玉京问吴梅村是否有意,而吴梅村的答案既非“是”,也非“不是”,而是“固为若弗解者”,整出一个懵然不懂、装傻充愣之状。
卞玉京想嫁给吴梅村。
只是吴梅村的态度让她从此不再提起此事。
才华如吴又岂能不知卞玉京心中所想,如此佳人又岂能不令人倾心呢?
只是崇祯帝的宠妃田氏的哥哥田畹要来金陵选妃,已看中陈圆圆与卞玉京等。
吴梅村在权势赫赫的国舅前胆怯了。
只能在卞玉京的寓所吹了几首曲子便凄然离去。
吴梅村和卞玉京之间的那段情了犹未了,多年之间能见而不见,只因见了不知是否还能再话当年?
老叫兽:相见不如怀念。
小石君:该见还得见。
长相思,摧心肝,两人最后的见面是在吴梅村的太仓老家。
已决定了断尘缘的她以一身黄衣的道姑装扮出现在吴梅村的面前。
在灯火朦胧的告别夜宴上,卞玉京为吴梅村和几位陪衬的朋友抚琴一曲。
琴声之中,饱含自己于乱世的挣扎。
此刻大清入关,国破家亡,铁蹄下的歌女,又怎不是饱尝世间沧桑。
“落拓江湖常载酒,十年重见云英。依然绰约掌中轻。灯前才一笑,偷解砑罗裙。薄幸萧郎憔悴甚,此生终负卿卿。姑苏城外月黄昏。绿窗人去住,红粉泪纵横。”
之后两人的感情就这样消逝了。
只有开头,没有结果,更没有过程,只是却如此的刻骨铭心。
在吴梅村那里,卞玉京没有找到生命的归宿。
在勘破红尘俗世,历经湖海风涛之后,她选择用修道来躲避时代的疾风烈雨,让自己满是伤痕的心灵在空门得以栖息。
老叫兽:剪去三千烦恼丝也好。
小石君:可惜一代芳华。
和经历宦海浮沉的吴梅村相比,卞玉京是一个善良而重情的人。
为了感激佛门俗家弟子郑保御的悉心照料,让她有一个焚香诵经的安宁晚年,她曾刺舌血以三年时间为其抄写了一部《法华经》。
和卞玉京相比,吴梅村的一生更加的矛盾。
“忍死偷生廿余载,而今罪孽怎消除?受恩欠债应填补,总比鸿毛还不如。”
他耻于仕清,却又不得不仕清。
一代大家学者却找不到时代的归属。
“吾一生际遇,万事忧危。无一刻不历艰难,无一刻不尝辛苦。实为天下第一大苦人。吾死后,敛以僧袍,葬我于邓尉,灵岩相近,墓前立一圆石,题曰诗人吴梅村之墓”。
这是吴梅村留给后人的最后一段话。
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他依旧矛盾,到死都没有原谅自己。
不可否认,作为江左文坛代表人物的他在学术上的成就是极大的。
只是无论是在爱情上,还是在仕途上,他都被时代所控制,被时代所苦,也被自己所苦。
生活在一个痛快的年代,能够洒脱而行,真的是一件幸事。
*本文图片来自网络
寄语
吴伟业:明末清初诗人。字骏公,号梅村,太仓城厢镇人。复社重要成员。崇祯四年(1631年),以会试第一,殿试第二,荣登榜眼,历任翰林院编修、东宫讲读官、南京国子监司业、左中允、左庶子等职。顺治十三年辞官还乡,为自己降清出仕深感悔恨。
卞玉京(约1623——1665年),又名卞赛,字云装,后自号“玉京道人”,习称玉京,应天府上元县(今江苏省南京市)人。与马湘兰、顾横波、李香君、董小宛、寇白门、柳如是、陈圆圆同称“秦淮八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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